“過去70年中，能源世界發生了諸多重大事件，包括上世紀50年代的蘇伊士運河危機、70年代兩次石油危機，以及2011年的日本福島核電站事故，都對全球能源市場帶來了重大影響。但如果與2020年所發生的事情比較起來，似乎又都微不足道了。”在近日舉行的2021《bp世界能源統計年鑒》媒體群訪中，bp集團首席經濟學家戴思攀(Spencer Dale)對澎湃新聞在內的媒體表示，2020年是現代全球能源史上最為動蕩的一年，石油行業遭受的重創尤為突出，風能和太陽能則實現了有史以來的最大年增幅。

bp集團首席經濟學家戴思攀(Spencer Dale)

bp是全球最大石油天然氣生產商之一。《bp世界能源統計年鑒》于1952年首次發布，現已是能源經濟學領域備受推崇且最具權威性的出版物之一。2021年版《年鑒》 顯示，去年全球一次能源消費下降4.5%，為1945年以來的最大跌幅。石油消費下降占一次能源消費凈減少量的近四分之三，是造成上述跌幅的主因。天然氣則表現出較好的韌性，降幅2%左右。

過去一年來，承諾實現凈零排放的國家數量迅速增加，現已覆蓋全球約70%的二氧化碳排放量。2020年新冠疫情爆發一度導致全球石油需求崩塌，各大石油公司一邊承受低油價之殤，一邊在陣痛中加速轉型。種種跡象昭示著，世界正在加速告別石油、告別化石能源。油氣需求放緩，還有必要繼續投資油氣嗎?

不久前國際能源署在一份報告中提出，為保證2050年實現全球凈零排放，須立即停止投資新的油氣項目，旋即引發巨大爭議。戴思攀認為，很多人誤解了報告原文的意思，國際能源署所指的是停止對石油天然氣新增綠地投資，“也就是說可以投資，但要投資在已有項目上。未來10年，全球對于已有油氣項目的投資額會達到每年3000億美元，2030年后會下降到1700億美元。”

無論是3000億還是1700億，都堪稱巨額數字。但相較于2014年全球7500億美元的油氣上游勘探開發投資規模而言，上述投資額已經是腰斬后的結果。

戴思攀表示，世界需要轉型、需要逐漸告別油氣時代，但也要清楚地認識到，油氣對于維持人類的經濟繁榮，起碼在未來10-15年仍然不可或缺，為此需要繼續投資。“你可能會看到一段時間內對油氣的投資偏少，但一旦出現供不應求，市場立即會出現堅挺的價格信號，推動相關國家和企業增加油氣投資，以滿足市場需求。”

2020年8月，bp公布最新十年戰略目標，將重塑其業務，從國際石油公司轉型為綜合能源公司。bp計劃在10年內每年在低碳領域投資約50億美元，10倍于2020年的年度低碳投資數額。未來10年，bp的石油和天然氣日產量計劃將至少減少100萬桶油當量，相當于到2030年在2019年的水平上減少40%，且不計劃在新的國家進行勘探。

石油公司向低碳新能源轉型的過程也仍需要油氣收入作為支撐。“我認為像bp這樣的公司，不會一夜之間停止石油和天然氣的生產、徹底轉變為生產低碳能源，這個轉型需要幾十年的時間，我們會漸進式轉型。”戴思攀稱，減少油氣產量的同時，bp正加大對風能、太陽能、氫能、電力及碳捕捉等增長型市場的投資。

2021年迅速攀升的國際油價已回到疫情前水平，但今年油價大漲背后的關鍵原因之一是貨幣超發、大宗商品價格整體大漲。真實的石油供需是否被掩蓋了?目前的油價漲勢可持續嗎?

戴思攀對澎湃新聞分析稱，有三大因素左右著今年甚至明年的油價走勢。其一是石油需求快速上升，業界共識是今年二季度到四季度之間石油需求會上漲400萬桶/日，這會是一個巨大的增幅，意味著世界在快速復蘇、石油需求快速增長。但能維持多久?仍存在不確定性。

OPEC+組織對于增產的態度也左右著油價走勢。7月18日舉行的OPEC+會議結束對峙、同意8月起增產40萬桶/日后，國際油價短暫應聲大跌。但市場機構認為，上述增產幅度在迫在眉睫的供應緊張面前微不足道，油價將進一步攀升。

第三個值得關注的趨勢與美國頁巖油有關。美國頁巖油是全球石油產量增長的發動機，但其產量在去年行業寒冬中驟降后，沒有顯著上升。“這些頁巖油企業的融資方式發生了變化，股東現在給他們提出很緊迫的要求，希望獲得股東回報。為此，美國頁巖油公司都在想如何賺得利潤、回報股東。油價漲到什么樣的水平才能使得美國頁巖油大幅增加產量呢?以往這個數字是50美元/桶，現在應該要再高一點才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