編者按 新絲綢之路經濟帶,東牽亞太經濟圈,西系歐洲經濟圈,被認為是“世界上最長、最具有發展潛力的經濟大走廊”。用創新的合作模式,共同建設“絲綢之路經濟帶”,將其作為一項造福沿途各國人民的大事業,使歐亞各國經濟聯系更加緊密、相互合作更加深入、發展空間更加廣闊,已逐漸成為有關國家的共識。
習近平主席近期出訪中亞并出席上海合作組織比什凱克峰會期間,“絲綢之路”一詞被多次提及,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。之所以一條橫貫東西的商路能夠載入史冊,是因為它不僅僅是普普通通的貿易通道,而且是促進不同民族和地區友好交往、使亞歐不同國家共享千年繁榮的和平之路、合作之路。而實現“絲綢之路”的偉大復興,就是要把這種合作的理念與共贏的方式發揚光大
古代“絲綢之路”見證友好交往
“絲綢之路”大體上始于中國的秦漢時代,一直延續到公元19世紀才完全中斷,沿途的貿易往來活躍了2000多年。有史料證明,在公元前300年以前,中國的絲綢就已輸出到古代印度,而后又為歐洲的宮廷所熱捧。中國西漢時期的張騫歷盡艱辛兩次出使中亞,讓中華文明和中亞、西亞文明有了親密接觸,“絲綢之路”進入一個繁盛的時期。當時的“絲綢之路”,東起西漢的都城長安,經河西走廊和新疆,而后經中亞、西亞到達歐洲,全長7000多公里。
歷史上這條橫跨歐亞大陸的交通“動脈”,是中國與中亞、西亞乃至歐洲和非洲各國進行貿易和文化交流的主要渠道,也是沿途各國人民共同創造的古代經濟奇跡。貿易的商品種類繁多,互通有無,各國不僅開展貿易,也共同保障、維護通道的安全。“絲綢之路”的暢通,為促進中國與中亞各族人民在政治、經濟和文化上的聯系作出了巨大貢獻。隨著古羅馬、希臘、埃及、波斯等地經濟文化的發展,絲綢之路上重要的中轉站和集散地越來越多,可供貿易的商品也越來越豐富。
在唐朝時期,“絲綢之路”達到歷史上的頂峰。唐代是中國古代社會經濟空前繁榮興盛的時代,當時以絲織和印染為代表的手工業生產相當發達,“絲綢之路”上往來商旅不絕于道,其勝景為史學家由衷贊嘆。不少中亞的商人、宗教人士在中國定居,撒馬爾罕、布哈拉等中亞古城因為“絲綢之路”而富甲一方。進入明清時期,由于新航路的開辟,陸路貿易受到影響,但傳統的商品交流一直沒有斷絕。到19世紀后半期,隨著中國在列強的炮火中走向衰落和中亞被并入沙俄帝國,“絲綢之路”也難以為繼。
古代的“絲綢之路”不僅是商旅之路,也促進了東西方科技和文化的交流。來自中國的印染技術、鑄造工藝和造紙技術先后傳到中亞和歐洲,宋代以后中國的陶瓷工藝也對中亞產生了巨大影響。同樣,通過絲綢之路,中亞地區的葡萄、苜蓿、石榴等植物和良馬等珍禽異獸也陸續進入中國。這條道路還承擔著文化傳播的功能,佛教就是經中亞傳入中國,同時還伴有今天讓游人流連忘返的石窟藝術。唐代宮廷樂舞就有不少來自于中亞,其中康國的“胡旋舞”和石國的“胡騰舞”風靡首都長安,唐代詩人元稹曾經有詩句:“胡音胡騎與胡妝,五十年來竟紛泊”,印證了這種文化交融的成果。
新亞歐大陸橋經濟復興的希望
前蘇聯時期,經西伯利亞建設了連接太平洋和大西洋的第一條亞歐大陸橋,但這條線路距離過長,經濟價值有限。上個世紀90年代,隨著中亞國家的獨立,第二條亞歐大陸橋的建設得到推動。由于中亞國家都是內陸國,其中烏茲別克斯坦更是要經過兩個國家的領土才能到達出海口,前蘇聯時期建設的基礎設施都是朝向俄羅斯、東歐的,使中亞客觀上處于半封閉的狀態。獨立后中亞國家尋求與中國、南亞、西亞國家開展合作,要實現交通“多元化”,改變受制于人的不利狀況,為開展對外經濟聯系,提高自身經濟的國際競爭力創造條件。重建“絲綢之路”,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提出的,成為很多中亞國家外交戰略的核心內容。
這個階段的新“絲綢之路”主要指開工建設的連接中國、中亞、西亞、歐洲的公路、鐵路,要把中亞再度打造成為陸路交通樞紐。地區國家和國際社會傾注了前所未有的熱情,一些金融機構也積極投入,提出各種各樣的交通計劃。1992年哈薩克斯坦與中國開通國際鐵路聯運,雙方又簽署協議,哈方可以利用中國的東部港口連云港出口貨物,新亞歐大陸橋現出雛形。中國還與中亞鄰國修建了多條公路,開放了多個陸路口岸。
由于中亞國家經濟的恢復比較緩慢,基礎設施陳舊,過境能力有限。上世紀90年代后期俄羅斯發生的金融危機也影響到中亞國家,加上周邊安全形勢惡化,中亞國家間的經濟合作很不順暢,區域內的交通合作陷入困境。雖然中亞國家對中國抱的希望很大,但中國還不具備對外大規模投資的能力,雙方的貿易結構不平衡以及商品質量的問題被放大。而西方國家更關心中亞的能源開發,對基礎設施缺少投資的熱情,歐洲的“運輸走廊”計劃帶有防范俄羅斯的地緣政治目的。這些原因造成了新“絲綢之路”更多地還是停留在概念上和計劃中,只是國際運輸當中一個不被看好的選項之一。
進入新世紀以后,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,亞歐大陸上許多國家都希望與中國開展更加緊密的經濟合作,取道中亞與中國建立更加便捷的交通聯系。中亞國家本身也度過了最艱難的階段,經濟開始走上正軌,對外經濟聯系不斷擴大,吸引的外國投資逐漸增多。一些大型的交通設施項目開始落實,中亞國家的鐵路、公路的改造和建設,為“絲綢之路”的升級創造了條件。
共建“經濟帶” 合作新模式
共建從太平洋到波羅的海的“新絲綢之路”經濟帶,是未來區域經濟合作的先導和基礎,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。與傳統的陸路貿易通道相比,“新絲綢之路”有更多的新內涵。首先是手段更加先進,上個世紀有了火車和汽車,今天又增加了航空、管道、電纜等;其次是線路上更加靈活,覆蓋面更廣,古代的“絲綢之路”主要有南、北兩條主要線路,現在則是四通八達,呈現一種網絡狀分布;再次是內容上更加豐富,貿易、投資的便利化,政策上的開放與互惠,都成為“新絲綢之路”合作中的應有之義。
因此,“絲綢之路”的復興,已經有了更高的層次,也得到了更加強有力的支撐。一是雙邊經貿關系的迅速發展,經過20多年的發展,中國已經成為中亞最大的貿易和投資伙伴;二是上海合作組織、歐亞經濟共同體等多邊機制的建立與推動,上合組織框架內中方的貸款很多用于改善中亞國家的基礎設施;三是國際經濟環境的復雜變化,使各國意識到只有加強區域合作才能有效抵御風險,擴大了對經濟合作的客觀要求。復興“絲綢之路”,它的經濟內涵既有交通、能源、金融等重點領域的合作,也有農業、中小企業以及市場中介服務方面的合作,還包括科技、環保、旅游、衛生、教育、救災等領域的交流,可以吸納區域外的國家、國際組織和國際金融機構的廣泛參與。
共建“新絲綢之路經濟帶”,在交通領域,可以通過實施一些跨境運輸合作項目,充分發揮現有的過境潛力;提高現有陸路口岸的工作效率,推動口岸設施的建設;消除現有公路運輸網互聯互通方面的障礙;發揮跨境鐵路聯運的優勢,同時推動新的鐵路項目建設,把中亞的鐵路與外部更多地聯系起來,促進中亞國家的經濟共同發展。在能源領域,在建設石油天然氣管道項目的同時,加強對跨國管道的維護和安全保障;建立能源合資企業,不僅聯合勘探、開采油氣資源,而且在油氣資源的加工、運輸以及新能源技術方面開展合作;未來甚至可以建立能源共同體,在能源的生產、市場、運輸等方面形成集約化,使各方充分受益。在金融領域,通過建立多邊金融機構和融資平臺,解決項目的融資問題;幫助各國規避國際上的金融風險,共同應對國際資本流動帶來的難題;為相互投資提供優惠條件,有效保護投資者的利益。
“新絲綢之路經濟帶”不同于傳統的區域經濟合作模式,而是一種復合的、共贏的、開放的合作與交流方式,促進各國充分發揮地緣上的優勢,開辟一條不同發展水平、不同文化傳統、不同資源稟賦、不同社會制度國家間開展平等合作,共享發展成果的有效途徑。在全球經濟整體低迷、貿易保護主義再度抬頭的背景之下,建設“新絲綢之路經濟帶”將提供一種全新的合作理念與模式,改變世界經濟格局,保證區域內各國的經濟安全,以經濟合作帶動政治、文化交流,同時又以穩定的國家關系促進經濟的共同繁榮與進步。
(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上合組織研究中心秘書長)